战火洗礼基辅近郊(在废墟上重建希望,班克斯反战新作现身乌克兰)
年初,眼看着家对面的唐楼被一层层拆除,我写了篇短文《向废墟道别》:“那些行之如烟尘的‘废墟’,终将潜入成为记忆的‘尘埃’。那象征着过去的‘废墟’,终将随风而去。房子会变成‘废墟’,土地会沦为‘废墟’,家会成为‘废墟’……如何在‘废墟’之上,重新站立起来,结出美丽的花朵,便是对其最好的道别。……”
班克斯反战新作现身乌克兰
没有人会想到,俄乌战争会持续至今之久。上周三(11月9日),据俄罗斯卫星通讯社报道,俄罗斯国防部宣布从赫尔松部分地区撤出部队。就在上周五(11月11日),自3月被俄罗斯占领的乌克兰南部城市赫尔松,乌军重夺当地控制权,民众在市中心街头挥动国旗,欢呼雀跃。
(班克斯社交媒体截图)
与此同时,国际知名涂鸦艺术家班克斯(Banksy)在其社交媒体平台发布3张照片,标题为《Borodyanka, Ukraine》,显示其在乌克兰首都基辅西北近郊城镇博罗江卡一幢饱受战火蹂躏、被炸成废墟的建筑物外墙上,留下一幅壁画作品。画中,一名女体操选手在受破坏的建筑物中做平衡动作,其余相片为一橦受严重破坏的建筑物。画作获乌国民众盛赞这是国家坚不可摧的象征。
社交媒体上,有当地民众在市内另一座受损建筑物外墙上,发现另一幅疑似班克斯画作,该壁画描绘一名年幼小伙子在柔道竞技上摔倒一名年纪和身型较大的对手。不过,班克斯没有回应柔道壁画是否出自其手笔。另外更多疑似画作被相继发现,纷纷在社交媒体上转发流传。
(社交媒体截图)
只知其名不知其人的“班克斯”
“班克斯”到底是谁?至今无人知晓。即使伦敦的科学家们曾用地理学犯罪心理画像的技术方法去“查案”,也无济于事。
2010年,“班克斯”以涂鸦艺术家的身份,入选《时代》杂志全球最有影响力的100人。“班克斯”用画着鬼脸的超市购物袋蒙住头,出现在杂志的封面上。
“班克斯”称自己为“艺术的高级破坏者”,粉丝说是“涂鸦界的毕加索”,但更多的人说“班克斯是一个谜”。
或许“班克斯”只是一个代号、一个团队;又或许,“班克斯”只是一种对待生活和艺术的态度。
(社交媒体截图)
班克斯的作品充满了黑色幽默,嘲讽、反叛、冷静、尖刻地刺入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借由涂鸦,其画作从边缘进入主流、从街头登入高堂,表达着自己对于世俗的态度,对于一切丑恶事物的态度。
同时,其作品也是带有温情的、有力量的。班克斯同情妇女和儿童,同情穷人和弱者,反恐,反法西斯,也反战争,包容着一切,也体恤着一切。其画作带有艺术家的良心。
《战争的恐怖/凝固汽油弹女孩》(社交媒体截图)
《Napalm(凝固汽油弹)》(社交媒体截图)
例如班克斯2004年名为《Napalm(凝固汽油弹)》的涂鸦作品,以获普利策奖的照片《战争的恐怖/凝固汽油弹女孩》作蓝图,在越战中哭泣逃命的女孩身边画上带有笑容的米老鼠和麦当劳叔叔,表达其反战的心情。
恶作剧刷新认知的“班克斯”
《Girl with Balloon(女孩与气球)》(社交媒体截图)
班克斯最为人知的涂鸦作品为《Girl with Balloon(女孩与气球)》,作品描绘一位女孩欲伸手抓住随风飘走的心形红色气球。也因这幅画,2017年班克斯荣登“英国人最爱艺术品”排行榜第一名。
(班克斯社交媒体截图)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就在4年前当地时间的一天晚上,这幅画在苏富比拍场,上演了一出先高价拍出后被自动裁切成碎片的戏码。传言班克斯早在画框内安装了碎纸机装置,为的就是这一刻。104.2万英镑的画作毁于艺术家本人之手,此举被评论为对艺术受资本控制的一次最有力的嘲弄。
(社交媒体截图)
另外,班克斯也曾潜入巴黎卢浮宫、纽约大都会美术馆、英国泰特美术馆等,将世界名画抽换成自己的恶搞画作。还曾溜进大英博物馆,将一个画着猎人推着超市购物车的石头偷放进去,有无数参观者对这个“文物”膜拜,而博物馆好几天后才发现这场恶作剧,这些行为被评论为班克斯对艺术权威的嘲讽。
艺术照亮人构建生活
当下的时代变化太快,这一切到底带给我们什么?在行为方式、思维方式、生活方式上,到底带来什么区别?……在越发充满不确定性的环境和年代下,人们频频焦虑难安。但在某些方面,人类是互通的。虽然国与国之间也许在政治和经济上存在分歧,但艺术上的交流不会停下。
绘画、音乐、舞蹈、戏剧、建筑、电影……它们不受语言的束缚,通过情感、感知便能将人们连结起来,超越国族、地域界限。艺术在这个时代起的作用,远不止是慰藉,它是“人类”作为一个整体单元,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共同创造出来的精神财富,代表了人类共同的、共享的文明。
但是,当历史的齿轮碾过无数个体,重建支离破碎的生活,是一段必要且充满波折的历程。就像美籍德裔历史学家康拉德·H.雅劳施在《破碎的生活:普通德国人经历的20世纪》中写道:“我们是年轻的一代,在艰难的经历后,充满了建设更美好未来的理想和善意。”
乌克兰音乐家在其被战火轰炸的家乡演奏巴赫C小调(社交媒体截图)
书中,是普通德国人经历一系列历史事件背后的真实生活与感受,以及在这之后,如何在“废墟”之上重新建立自己破碎的生活。也正如当下的普通乌克兰人,如何在破败的房屋与土地之上重返自己的家园。令我想到今年3月,乌克兰音乐家Denys在其家乡——哈尔科夫,在被炮弹轰炸后沦为废墟的建筑物前,用提琴演奏巴赫《C小调第五号无伴奏大提琴组曲》。并在社交媒体写道:“我爱我英勇的家乡,但它正饱受战火。我深信我们可以互相帮助,在战争结束之时,我们可以重建我们的家园……”
文学中,俄国人一向善用史诗性的长篇巨著来记录和再现民族的重大历史事件,深刻反思生命的沉重与苦难。前有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肖洛霍夫的《静静的顿河》,后有瓦西里·格罗斯曼的《生活与命运》。
如果说“战争”与“和平”是国家、民族等集体所面对的两种常态,人类社会就是在这两种状态的交替中延续下来的。那么,“生活”和“命运”就是个人存在的两个主要范畴。
在《生活与命运》的最后,主人公叶丽娅和诺维科夫挽着手走在宁静的森林里:“在这种宁静中,会想起去年的树叶,想起过去的一场又一场风雨,筑起又抛弃的窠巢,想起童年,想起蚂蚁辛辛苦苦的劳动,想起狐狸的狡诈和鹰的强横,想起世间万物的互相残杀,想起产生于同一心中又跟着这颗心死去的善与恶,想起曾经使兔子的心和树干都发抖的暴风雨和雷电。在幽暗的凉荫里,在雪下,沉睡着逝去的生命——因为爱情而聚会时的欢乐,四月里鸟儿的悄声低语,初见觉得奇怪、后来逐渐习惯了的邻居,都已成为过去。强者和弱者、勇敢的和怯弱的、幸福的和不幸的都已沉睡。就好比在一座不再有人住的空了的房子里,在和死去的、永远离开这座房子的人诀别。但是在寒冷的树林中比阳光明丽的平原上春意更浓。在这宁静的树林里的悲伤,也比宁静的秋日里的悲伤更沉重。在这无言的静默中,可以听到哀悼死者的号哭和迎接新生的狂欢……”
(社交媒体截图)
或许,当人们面对着战争后的残垣断壁,看到班克斯的画作,会想起曾经发生在这片土地上的欢笑与苦难,同时唤醒自己对于生活的希望和对生命的热爱。
(文 | 本刊记者 郭旭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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