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丹首相涉华表态引关注(首届国际边界合作讨论会,中外官员和学者讲述“地图背后的故事”)
2019-11-01 05:46 范凌志 刘欣
【环球时报记者 范凌志 刘欣】用手指在中国地图上沿着中国国境线划一圈,能明显感受到这条线的曲折和绵长,而实际情况远比地图复杂,不同地域的历史、地理、人文特性,让边界划定成为每个国家最严谨、最繁复的课题之一。作为拥有最多陆地邻国的国家,中国为解决边界问题付出的努力可想而知。10月29日-30日,中国外交部边界与海洋事务司和北京师范大学联合举办首届国际边界合作研讨会,《环球时报》记者全程参会采访,听多国官员和学者讲述“地图背后的故事”。
首届国际边界合作研讨会现场。
研讨会现场。
亚洲国界,从被殖民者“裁决”到“我们自己主导”
“背对边界线,你面前就是整个中国;转过身,你面前就是整个世界。”这是《环球时报》记者一次前往边境采访,一名当地人对记者作出的描述。国之边界,对多数人来说有些遥远,似乎只与静静悬挂在办公室墙上的地图有关。但实地站在那里,常会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两侧目力所及的地貌其实并无差别,但这条在地图上细细弯弯、“刻意”画出的线,却是牵动国家间安全稳定与发展的“生命线”。
作为世界上邻国最多的国家之一,中国举办的国际边界合作研讨会吸引了来自14个邻国及周边国家的边界主管部门官员、学者,以至于现场嘉宾的座位间距很小,但会议厅仍坐得满满。毕竟,边界的重要性不只是对中国,在中国的邻国眼中也是一样。“没有一条稳定的边界,或者一条没有协定的边界,对一个主权国家的安全和发展来说始终是一个潜在的不稳定因素。”中国外交部边界与海洋事务司司长洪亮在研讨会上说。
“中国和我们的陆地邻国以及亚洲各国之间的边界争议,很多都是历史遗留问题。”北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外交学与外事管理系主任张清敏对《环球时报》记者说,“过去,中国和其他亚洲国家其实没有什么主权完整的概念,是西方把这个概念带给了我们,同时也是西方的殖民主义者替我们签署了条约。今天,我们终于能够用自己的方式来解决我们边界的争议。”
《环球时报》记者注意到,不少嘉宾在发言中提到“历史”。阿富汗外交部安全与边界事务司司长法伊兹第二个发言,他说,阿富汗与邻国的大部分边界是在18世纪末和19世纪初划定的,阿富汗与伊朗的西部边界就是由大英帝国的几名军官裁定,后来由土耳其将军划定。“遗憾的是,现在阿富汗东部仍有一些殖民时代的产物。”据法伊兹讲,有一条著名的“杜兰德线”,是1893年英国给阿富汗和英属印度划的分界线,也是造成目前阿富汗和巴基斯坦关系紧张的一个源头。
来自老挝的一位官员表示,老挝继承了法国殖民者留下的边界线,其与缅甸的边界划分就是在法、英1896年签署的文件基础上展开的。柬埔寨外交事务和国际合作部边界事务司副司长本索维波也提到,柬埔寨过去是一个“保护国”,法国殖民当局在中南半岛的联合划界委员会曾在柬埔寨和暹罗(泰国)之间竖立数十座界碑。
本索维波还重点谈及柬老(挝)谈判历程。他说,两国目前完成了86%的共同边界确定,为解决剩余的问题,两国领导人联合致函法国总统,希望法国方面提供技术支持,帮助找到旧殖民地时期的官方文件。
“我们几个国家谈判谈出感情来了!”
“国界线在实地并非有一条实实在在的线画在地上,大多数不过是以边界标志物标示出来的一条想象中的标界,经双方实地标界并出版国界地图后,国界线就具备了唯一的位置和方位特征,成为两国管理边界事务、处理边界纠纷的主要依据。”中国国防部顾问王小丁大校在研讨会上介绍划界步骤,即确定国界线走向、标定国界线、制定边界文件。
《环球时报》记者在会场感受到,虽然嘉宾发言中不乏深奥的专业术语,但解决边界问题并不完全是一项“硬邦邦、冷冰冰”的工作。记者了解到,中国与尼泊尔之间在划界过程中就进行了一些特殊安排,比如允许双方边民在特定地段过界放牧,这样既不会影响边界线的清晰稳定,又照顾了边民利益。
其实,走入会场之前,《环球时报》记者本以为会看到充满火药味的场面,毕竟讨论的是边界这样关乎国家根本利益的话题。然而,一天半的日程,会场始终充满友好和信任的气氛,茶歇时间也被各国嘉宾用来充分交流。不过,会上的一个小插曲还是让人意识到边界问题的严肃性:一位嘉宾发言时展示了一张地图,现场某国嘉宾立刻发声,说该地图显示的边界线存在争议,她对该地图有异议。
“边界问题谈不好谈崩了,就可能发生国际冲突,这在国际社会比比皆是。但中国和俄罗斯以及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塔吉克斯坦,不仅没有谈崩,还谈出了感情,谈出‘上海五国’机制,后来又成立了上海合作组织。”中国社科院中国边疆研究所所长邢广程说,当时中苏边界问题解决应该是世界上最难的,从上世纪60年代到80年代谈了20年没有进展,还发生过边境武装冲突。1991年苏联解体,谈判对象由一个一下子变成四个。“我们这些国家抛弃了冷战思维,在和平共处五项原则基础上解决问题,这是值得国际关注的非常经典的案例。”
汪燕勇是云南外办边境处处长,也是这次研讨会的嘉宾。在接受《环球时报》记者采访时,他讲了边界划定之后的联检、巡视问题。“比如检查界碑有没有受损?界碑之间的界线是否清晰?如果不清晰,是不是需要通过增加界碑这样的措施来改善?”他说,在这个过程中,双方增加了互信,加深了友谊。
汪燕勇说,在第一、第二次中缅联检期间,缅北动荡,“中方把缅方人员视为友好邻邦的朋友,工作上支持,生活上关心,业余时间安排文体活动,两国工作者情感日渐深厚,依依惜别的时候许多缅甸朋友都流下了热泪。”但也有不幸的事:2017年1月,云南镇康县外事界务员毕世华为核实边界线上的地雷信息,不幸触雷导致左小腿被炸没。“他们被称为‘草鞋外交官’,这些界务员虽然大多只是当地老百姓,可能一辈子连昆明都去不了,但他们仍然默默坚守,自己老了还要求儿子‘不许进城打工,乖乖在这里待着’。”
巴学者:中国领导边界划分,美国忙着建墙
中国陆地边界线绵延约2.2万公里,贯穿无数高山、河流、森林和荒漠,各地不同的地理特征让《环球时报》记者亲身体会到精准划定边界的难度之大。中俄边境的黑瞎子岛,是一块位于乌苏里江口的三角洲,包含大大小小数十个岛屿和沙洲。而云南的中缅边境,居民世代跨界而居,甚至有“两国共饮一井水”“一个秋千荡两国”的场景。
但一旦划界成功,其意义是巨大的。研讨会上,缅甸驻华大使吴苗丹佩不无自豪地说,缅甸早在1961年就同中国通过和平友好谈判解决了边界问题,在当时是第一个,“这样的划界和协定是历史性的”。后来,缅中陆续展开共同边界巡视,由此带来两国边境地区的人口增长和全面发展。
“当我负责与中国的边界谈判时,我们做了很多事情。总的来看,俄中为很多边界问题寻找解决方案,我们的方式方法和机制都是有效的、非常成功的,对很多国家起到示范作用。”谈及俄中边界,在俄罗斯外交领域工作了40年的马雷舍夫如是说。
的确,为解决边界问题,70年来中国做了很多,与14个陆上邻国的12个(仅剩印度和不丹)完成边界划定。张清敏告诉《环球时报》记者,过去学界、媒体及西方一些政客非常关注涉华边界问题,比如南海问题,实际上从中国的情况看,我们没有解决的只是很少一部分。邢广程也说,在解决边界问题方面,中国比其他国家有更多成功案例,最近一个时期,中国扩张论、中国与周边国家摩擦论等盛行,这些论调站不住脚。
洪亮司长在会上总结了中国的四条经验和原则:首先要遵循国际法一般原则和国际惯例。第二是客观看待历史和现实,比如中缅、中蒙、中阿、中巴和中尼之间的划界,都是以历史形成的传统习惯线或历史管辖为基础进行的。第三,平等友好协商,和平解决边界问题。在边界划定之前,应采取措施保持边境地区的和平稳定,避免边界问题影响两国关系发展和地区稳定。第四,合理安排地区人民生理生活的需求。
此次研讨会,印度没有代表与会。张清敏表示,不管它参不参加,中国与周边国家或者周边国家相互之间,甚至世界其他国家之间的这种边界问题,都要在平等互利基础上,以互谅互让的方式来协商。“我在会后跟不丹代表有过沟通,他完全认可这一点。”
当边界清晰且稳定,繁荣也就不远了。正如外交部副部长罗照辉在致辞时所说,中方致力于建设清晰稳定安全的边界,已与10个已定界邻国签订边界管理制度协定,构建起边界合作法律体系和制度架构。中国已与各邻国协议开放口岸106对,规划和建设17个国家级边境经济合作区,边境贸易蓬勃发展,一大批边境城镇合作区快速崛起。
巴基斯坦国家安全中心研究员齐山·萨拉赫丁对此很有感触,他说,每个国家生产的产品都是其他人需要的,如何确保可以使用彼此的资源?答案就是跨境合作,“中国目前是世界边界划分的领导者,它通过确保边界管理清晰准确,促进贸易和交流。与此同时,美国却想要造一堵3145公里长40英尺高的墙,还要墨西哥来买单。”
责编:杨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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