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资讯!民间故事:老人卖牛,黄牛跪拜,死后黄牛衔草撞棺,老人再度还阳
李三山望着跪在地上的黄牛,一时间悲从心来,老泪纵横。
此时,赵屠户气喘吁吁地奔了过来,喝叫道:“老李头,你这黄牛到底卖不卖?你都收了我的银子,我……”
正说话间,赵屠户不由愕然愣住,张口结舌半晌才摇头叹道:“怪了,怪了,我杀猪屠牛这一辈子还真没有见过这么通人性的黄牛,竟然……竟然会流泪……”
李三山颤颤巍巍往前走了两步,伸手将银子递了过去,说道:“劳烦了,这牛不卖了。”
赵屠户愣了一愣,一手接过银子,望着眉发皆白的李三山不由摇头叹息一声道:“老李啊,你这……你……我该怎么说才好,你这牛是通人性,可是你不卖了,以后怎么过日子?不看病了啊?”
李三山抹了一把老泪,苦笑道:“生死有命,我今年已经年过七旬,病就病了,再如何也不能卖了它换钱治病。”
说罢,伸手拍了两下黄牛转身朝着茅屋走去,跪在地上的黄牛站起身来哞哞两声跟了过去。
后面,不知何时已经聚集了许多乡邻,见状都不由问赵屠户发生了何事?
赵屠户摇头叹道:“这老李头病了一个多月了,无钱抓药,今日路过时问我可还收牛,想把这头黄牛卖给我,好换些钱抓药治病。谁知,我这边给了他钱,牵了牛刚走不远,那黄牛便挣脱了缰绳回奔了过去,跪倒在老李头脚底下泪流不止。”
众人闻之,无不目瞪口呆。
赵屠户又叹息道:“这老李头见状就不卖了,这不,又把银子还给我了。唉!我这半辈子杀猪屠牛,还从未见过这么通人性的黄牛。只是可惜这老李头太过命苦啊,一生凄苦,为了一个收养的娃娃一辈子没有过上几天好日子,一把屎一把尿地把这娃娃拉扯到,却不成想养了一个白眼狼!”
一旁有路过之人不明所以,问道:“此话怎么讲?”
赵屠户望了一眼这人,见此人年约着一身破旧青衫,五十上下,满面沧桑,灰白胡须飘于胸前,手中持着一个幌子,幌子上写着:“算尽吉凶,卜知福祸”,原来是个游走四方的卦师。
赵屠户见他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便行礼答道:“老先生有所不知,此事说来让人心酸。”
算卦先生笑问道:“为何?”
赵屠户叹息一声道:“这老李头名叫李三山,早年间也曾娶妻生子,奈何世道不堪,妻儿在战乱之中染了瘟疫先后离世,只留下老李头这一个孤寡之人。但就在老李头妻儿离世不久,一日清晨外出之际,在十里外的破庙之中捡到一个弃婴。老李头便抱了回来养在家中,取名李来福,他丧妻丧儿,却在庙宇之中捡到一个弃婴,乃是飞来之福。”
此时,有人在旁插话道:“老李头这人啊,心太善良了,还飞来之福,真是可笑啊。自己过了半辈子凄苦日子,省吃俭用,日日劳累,后半辈子都是为了这个白眼狼忙碌了。”
又有人说道:“那也怪老李头,自己都过不好,还要做什么菩萨,本想养个儿子防老,这下可好。”
赵屠户又道:“老李头将这李来福一养便是十八年,不分昼夜含辛茹苦,又让李来福读了书,而这李来福也是聪慧,人长得也是俊俏,中了秀才,又中了举人。”
算卦先生笑问道:“此不是一桩美事吗?李来福中了举人,便是有了功名,此后日子也当过地好些。老李头也算有所好报,但却为何会有今日之事?”
赵屠户哼了一声,说道:“当初,我等乡邻也是如此想,可谁知这李来福中了举人之后,日益骄纵。此后不知如何结识了县老爷的千金,没用多久便成了县老爷的乘龙快婿。成婚当日,因这老李头行动不便惹了县老爷千金发怒,便将老李头赶了出去。”
算卦先生听到此处不由眉头皱起,叹息一声,又问道:“那李来福呢?竟然由着老父亲被赶出去?”
赵屠户又哼了一声道:“要么说这李来福是一个白眼狼呢!他既然攀上了富贵,哪里还管什么老父亲。老李头无奈之下只有在这村外田野山林边搭了两间茅屋住下,那头黄牛也是他唯一之物。”
算卦先生闻言朝着不远处茅屋望去,只见简陋不堪,那头黄牛正卧在老李头一旁的空地上。
荒野山林,一处茅屋,一人一牛,令人望之心中不忍。
赵屠户此时又道:“好在能在这种些粮菜,加上乡邻照拂,也算能够养活自己。但自古好人多磨难,老李头前两月染了风寒,无钱抓药看病,前些日子还能硬挺熬着,这几日愈发严重。”
算卦先生听到此处才算明了事情前后原委,眼望茅屋也自叹息一声。
此时有人问道:“先生,先生,你是算命的先生,你给算一算,老李头这样的好人会不会有事?还有像李来福这样禽兽不如的东西,什么时候会遭了报应?”
又有人七嘴八舌地说道:“是啊,是啊,先生你给算算。老李头人真的是善良,你别看他这么凄苦,但凡有什么要饭的乞丐,路过的落难之人,哪怕是化缘的和尚道士,他都是能给则给,这样的好人怎么会落得如此田地?你给算算,先生。”
算卦先生闻言苦笑一声道:“诸位乡亲,算不得,算不得。”
赵屠户疑惑问道:“为何?先生幌子上不是写着‘算尽吉凶,卜知福祸’吗?难不成先生……难不成先生要老李头的生辰八字?我这就去要去。”
算卦先生摇头笑道:“非也,诸位有所不知,我虽能算吉凶,卜福祸,却也只是对那些寻常人而已。而那些大善大恶之人不可算,不能算。”
众人不明所以,算卦先生苦笑道:“卦中有言‘大善之人算无果,自有日月照拂身。大恶之人勿需算,自有鬼神惩其奸。世间本是一场炼,善恶自有天地判。吉凶祸福非天定,皆有自身如何选’。”
众人闻听似有所解,又不尽解。
算卦先生笑道:“诸位,诸位,不是老朽卖弄,只是老朽觉得这老李头甚是凄苦,便是算到又能如何?诸位都是善人,不妨多帮衬一些老李头,此才是正道。诸位若有心,便尽些绵薄之力,或给些银钱,或给些粮食,也算诸位行善积德了。”
赵屠户闻听后,当下点头道:“先生说得没错,自当如此 。”
当下从怀中摸出些银钱朝着茅屋去了,其余人等也有人跟着去了,剩下大多数人却是就地散了。
谁知就在此时,一行人呼喝而来,原本正要散去的百姓又都站住不动了。算卦先生回头望去,却见为首一人面如冠玉,衣着华丽,身后跟着十多个杂役奴仆,端的是一副富家子弟的派头。
赵屠户望了一眼便皱眉道:“先生,此人便是那个白眼狼李来福,后面跟着的是都是衙门里的差役和恶奴。”
众人一见是李来福,面上无不露出厌恶之色。但又见他身后跟着十多个恶奴,其中还有两个衙门的差役,又忙躲到 一边去了。
李来福领着十多人来到茅屋前,扫望一眼众人,又望了一眼李三山,冷笑一声道:“尔等聚在此处做什么?莫非是要替我尽床前之孝?”
众人见他骄横无礼,无人搭话。赵屠户见状怕他乱生事端,便上前笑道:“李公子说笑了,令尊近日略染风寒,您看刚巧您就回来看望了……”
他话未说完,李来福便冷声打断道:“赵屠户,你是不是闲得慌,没有事不去卖你的猪肉,跑到这里做什么?我家的事也要你管吗?怎么,就你这等殷勤,是想要做一个孝顺的儿子,还是故意显得我不是一个孝顺之人?”
赵屠户登时被挤兑地哑口无言,一旁一个差役打扮模样之人冷哼一声道:“赵屠户,好端端不去做你的生意,在这里聚集这么些人是要做什么?闹事吗?是想给爷几个回去坐板凳吗?”
另一个差役往前走了一步,也叫嚣道:“尔等当真是闲的了,赵屠户,你这拿着银子做什么?我大老远的就听见什么卖牛,牛哭了,哪呢?牛都能哭,爷们还没见过呢,我看看牛到底哭了没,要是没有,定治你一个妖言惑众之罪。”
赵屠户顿时面红耳赤,一时手足无措。他厮混市井自然认识这两个差役,一个姓秦,单名一个寿字。另外一个姓苟,单名一个实字。二人在这十里八乡之中极负盛名,万千百姓背后无不说“自是父母未卜先知,方才起了这名字。”
见二差役如此,赵屠户虽是痛恨,却也惶恐,连忙退在旁边不敢再多言语。
而这两个差役并未打算如此作罢,又要为难,却见一旁的李三山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子,指着几人哆哆嗦嗦气道:“孽障啊孽障,你,你,你们今日又来此处为何?李来福,你到底想要怎样?你莫要刁难乡邻!”
李三山话未落音,李来福在一旁却讥讽笑道:“爹啊,都说上阵父子兵,莫说儿子没有欺负他们,便是与他们有了争端,你做父亲的不向着自己儿子,难道还要反倒胳膊肘往外拐,帮着别人说话?”
李三山气得浑身哆里哆嗦,恼怒之下连连咳嗽,一时说不出话来。
李来福又在一旁讥讽道:“爹,你看你这是做什么,好像儿子不孝顺一样。儿子公务繁忙,学业又重,这不还是百忙之中抽的时间来看望你老人家了吗?可你却也不能坏了儿子名声不是,聚众数落儿子的不是。爹啊,你也年过七旬,古人又云‘人过七十古来稀’,再过的几日便是你的寿辰,你可莫气伤了身子,撇下儿子一人啊。”
众人闻言无不义愤填膺,这李来福端的心口歹毒,却也无人敢开口说话,只气得李三山险些晕厥过去。
一旁,那算卦的先生摇头叹息一声道:“果如人言,不当人子,不当人子啊!”
李来福闻听不由侧目,看了一眼算卦先生,冷声道:“我当是什么人,却原来是个招摇撞骗的妖人!”
算卦先生却是摇头不语,连连叹息。
李来福自然不肯善罢甘休,冷哼一声道:“你叹息什么,难道本公子说得不对吗?”
随后又朝着算卦先生手中的幌子望了一眼,讥讽道:“好一个‘算尽吉凶,卜知祸福’,算卦的,你既然敢打这个招牌,那就给本公子也算上一卦。若是算的准,本公子自然赏你。若是算的不准,嘿嘿,秦寿、苟世,便将这招摇撞骗的妖人拿去。”
秦寿和苟世二人吆喝一声道:“是!”
其余的恶奴也跟着吆喝,一时间众人心中无不捏了一把汗。
李三山见状硬挺身子往前走了两步,骂道:“李来福,你你你,到底要做什么!这位先生只是路过之人,又未开罪你,你刁难先生做什么!”
算卦先生却笑道:“老人家,无妨无妨,令公子既然要算卦便算。”
说罢转头问李来福道:“不知公子想要算什么?”
李来福道:“我等读书之人,自是算功名利禄。”
算卦先生望了他几眼,点了点头道:“公子面如冠玉,目似寒星,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立如仙鹤,行似狼豹。抬手举足有贤者之风,双肩项背有栋梁之姿。此乃公子天资也,命中带来。”
李来福听到这些话语,双目之中尽是喜悦之色,以扇击掌笑道:“好好好!好一个‘抬手举足有贤者之风,双肩项背有栋梁之姿’,算卦的,没有想到你还真有点本事。说,继续说。”
算卦先生笑道:“公子面相骨骼俱佳,皆是上上等人才。聚天地之精,集世间之灵。此乃天命,亦是先天所生。故而公司少年聪慧过人,先后中得秀才、举人,若无他变,来日自当是状元之才,当得上国之栋梁,朝中重臣。”
李来福此时更是乐不可支,笑道:“锦绣文章胸中藏,诗书才华不需让,金銮殿上状元郎,此生当把盛名扬!”
李来福出口成章,十多个恶奴连声叫起好来,便是这算卦先生心中也不由暗暗赞叹道:“此人虽是不孝之人,但却是胸有诗书。”
当下又开口道:“公子,老朽刚刚所说的乃是先天。而这后天吗,还需要公子赐下一个字来。”
李来福正在高兴头上,当下令人取出笔墨,微微思量,便在纸上写下来一个“福”字!
算卦先生观了半晌,时而点头,时而摇头,半晌不语。那边秦寿和苟世两人横眉叫道:“算卦的,少装神弄鬼,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算卦先生这才叹息一声道:“公子,这一个‘福’字写得好,圣人有言‘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公子天生富贵之身,此乃天眷,亦是定数。然定数之中又有变数,所谓定数乃是先天,所谓变数则是后天。公子既然生得富贵之身,又有聪慧天资,自然珍之,应圣人之说‘读圣贤之书,行君子之道’,如此日后必然是国之栋梁。”
说到此处算卦先生微微停顿一下,望了一眼李来福,又道:“但定数而非绝对,若是公子读圣贤书,不行君子之道,肆意妄为,骄横跋扈,忘却本身,不知孝道,那公子则应知物极必反,来日莫说成为状元,便是连全尸都难落个完全。此正是‘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望公子好自为之。”
李来福听完之后,脸上喜悦之色立时消失,换了一副怒容,骂道:“好你个妖人,感情说了半天,在此处说我是个短命之人,到最后落不得一个全尸!”
算卦先生哈哈大笑道:“世人只愿听好言,不知忠言多刺耳,世人拜神皆求贵,不知富贵乃因定?种得何因得何果,莫道临了怨苍天。福祸乃是自身选,非是鬼神笔下判。”
算卦先生说罢,摇头转身而去,一边向外走,一边笑道:“李来福,老朽今日所说必当一一应验,你父养你一十八载,含辛茹苦。你若是知恩图报,迷途知返,尚未为晚,来日自当有一番福报。但若你仍是如此不当人子,不知孝道,便是你天生富贵之身,读尽圣贤之书,也是半点用处也没有。早晚会落个死无全尸!”
李来福只听算卦先生说话,此时见他走了出去方才反应过来,指着算卦先生叫骂道:“好哇!好一个装神弄鬼的妖人,竟然敢诅咒本公子!来人啊,秦寿,苟世,给我将这妖人锁了!锁了!拿进监牢之中好生伺候!”
秦寿和苟世,连同一众衙役一拥而上,将算卦先生围在中间,随后绳捆起来。李来福走到跟前又是一番破口大骂,众乡亲虽然心中气愤不过,却也无人敢上前理论。
只有李三山气急了眼,拄着拐杖上前大骂李来福道:“你这个不孝子,先生所说都是金玉良言,你不听便不听,还要锁拿先生做什么!快给我放了先生,你难道真得想把爹活活逼死不成!”
李来福当下哼声道:“你这个偏向外人的老东西,若是愿意死,便去死罢!”
李三山身子一晃,险些当场晕死过去,赵屠户这边连忙扶住,抚了半晌后背这才缓了过来。
但等睁开了眼睛却只见李来福和一众恶奴锁着那算命先生远去了,当下不由得捶胸顿足,哀嚎道:“造孽啊,造孽啊!我李三山到底造了什么孽,养了这么一个儿子。老天爷啊,我李三山一生从无做过一件恶事,能帮之人则帮,为何会这般如此?天地有灵,我李三山别无他求,只求老天别再让我那孽子为害百姓了,有什么恶报都报应我一人吧。”
众百姓乡邻闻言,无不连连叹息。
李三山连番激动之下,突然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身子硬生生地倒了下去,众乡邻一时慌成一片,赵屠户连忙蹲下又去抢救,但忙了半天却再未见李三山有所动静,又过了半晌方知李三山竟然被活生生气死了。
一时间,在场乡邻,无不垂泪。谁也未曾想到今日会是如此结果,众人念及李三山都是痛惜不已。
赵屠户恨恨骂道:“好人遭苦难,恶徒多猖狂。”
他口中虽然如此骂,却也知道无能为力,无论如何也斗不过李来福,更不敢招惹官府衙门。当下只有和众位乡亲一起张罗李三山的丧事。
众人也是无奈,筹集了一些银钱从镇上买了一副薄棺,因李来福不孝,李三山一生孤寡,也没有什么亲人,这便准备安葬了李三山。
但众人又怕李来福前来寻事,一时又犹豫不定,不知该否入土。等得最后,还是赵屠户道:“不管如何,终是知会一声李来福,免得他来日再来惹事。”
于是便寻了一人前去寻李来福,没用多久那人便又回来了,对众人说道:“那个白眼狼不来,说怕惹了晦气,这时正忙着和知县喝酒呢。听说这一两日有什么朝廷里的什么大官前来巡视,李来福可没有这个功夫,这不好好谋划一下怎么攀交富贵吗。”
赵屠户皱眉骂道:“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若是让他再得逞了,那可真是老天瞎了眼了!对了,那算卦的先生呢?”
那人答道:“说是关了进去,明日开堂过审。”
赵屠户疑惑问道:“明日开堂过审?那算命先生最多就是一个出言不敬,又无什么大过错,审问什么?又能定什么罪?”
一旁有人答道:“赵屠户,这你还不懂吗,那胡知县历来最会阿谀奉承,又最懂得炮制冤假错案。朝廷既然派来大官巡视,那他又怎么不表现出来自己励精图治,爱民如子?那算命先生本是个游走江湖的,在此处无依无靠,拿去审问,不正好在巡视的大官面前装模作样,显得自己如何明察秋毫?”
赵屠户闻言恍然大悟,不由得骂道:“这两个该死的畜生!可惜了那算卦先生,不过说了几句真话就遭此大难。唉,我等也是无用,帮不了什么,只能帮老李头料理一下后事。”
一众乡亲忙活起来,一直忙到日暮渐临之际方才准备妥当,赵屠户和几个村中老人商量之后决定即刻便将李三山发丧。
正当众人抬棺准备出发之际,猛然间听得外面一声牛哞之声,紧紧跟着只见那头黄牛从门外疾奔而至,势若疯癫一样冲到众人面前,噗通一声跪在棺木跟前。
众人不由大惊,纷纷叫道:“这黄牛怎么疯癫了,快放下棺木,快放下!”
赵屠户在一旁搀扶着几个险些跌倒的老人,正要责骂,转头却见黄牛伏在地上以头叩棺,一时心中酸楚,竟然落下两行清泪,叹道:“我此后再不屠牛!”
随后走到黄牛跟前,轻抚牛头道:“大黄啊,我等都知你通人性,忠主人,只是可惜你家主人已经病故,今日里要下葬,你若是懂事,便让开一条道来,然后可以随我们一同为你家主人送葬,你看可好?”
众人听闻,也无不动容,心中生出哀婉之意。
黄牛此时哞哞两声哀鸣,而后再次以头叩棺,又似是听懂了赵屠户言语,慢慢抬起头来,口中竟然叼着几株长草。
赵屠户微微皱眉,料想是这黄牛正在吃草间突然赶来,便又出言劝慰。怎料这黄牛又“哞哞”几声,赵屠户不知何意,问道:“大黄啊,你这是何意?莫非……”
一旁有老人道:“古人说‘结草衔环,做牛做马’,想必这黄牛与老李头有几世的主仆情谊,它口衔青草,是否想让我们将这青草放在棺中?”
赵屠户微微一愣,叹息一声道:“大黄,你若是此意,我等便依了你。”
说罢,令人打开棺木,又取了黄牛口中青草放入其中,随后正要盖棺,却又被黄牛叼住衣袍。
赵屠户疑惑,却见黄牛将头探入棺木之中,叼了青草凑近了李三山嘴边,似是要喂给他吃。众人无不惊讶,赵屠户觉得蹊跷,又见黄牛此举不便,便又叹息一声,从黄牛口中取了青草放入李三山口中。
而后才道:“大黄,如此可好了?我等虽不知你何意,但都依你,现在你可否让开?”
黄牛再次“哞哞”两声,而后伏在地上竟然冲着众人叩头,却拦在棺木前不肯移动。
众人不解,却一时无可奈何,料想这黄牛恋主便等它些时候,可未曾想一直等了两三个时辰,正当众人焦急之时,猛然听得棺木之中一声咳嗽,都不由得大惊失色。胆大如赵屠户者也不由浑身发冷,又过半晌只见李三山竟然从棺木之中坐起身来。
赵屠户大惊失色退到一旁,惊声叫道:“老李头,你你你……到底是人是鬼?我们都知道你死得冤枉,可你也莫要吓我们……”
李三山左右张望半晌,又看看身下棺木,正茫然间,却见那黄牛站起身来凑到跟前以头抵住李三山脸颊,甚是亲昵。
赵屠户和一众乡邻惊了半晌,有老人仗着胆子凑近了观望,但见李三山面色红润,肌肤有温,不由疑惑道:“莫非是这黄牛在哪里寻了救命的药草?”
此时又有人答道:“是了,刚刚只顾得忙老李头的事,没有见这黄牛在院中,刚刚从外面奔回来,不知是去了哪里。”
众人一时议论纷纷,几个老人又将刚刚之事给李三山说了一遍,李三山茫然半晌之后,叹息一声道:“死而复生,两世为人,老头子我怎么样都行,但不能让我那孽障儿子害了那位算命先生,明日一早我便去衙门去,拼了老命也要将那位算命先生救出来!”
众百姓纷纷点头,赵屠户一时气愤,也道:“是,我也跟着你去,我们老百姓虽然势弱,但也不能由着他们肆意草菅人命!”
翌日,天色未亮之际,李三山驾了牛车和李屠户,还有乡间几个德高望重老人,又带上几个在市井中买卖之人前往县衙。八九人直等到日上三竿这才等到衙门开堂,却又被衙役拦在外面不得进入,又等了半晌才见到胡知县升堂,衙役们肃列两边,高声呐喊“威武!”
下方百姓围在外面无不指指点点,有人小声议论道:“今日又不知是哪个要挨这狗官的欺辱了。”
众人正议论间,但见胡知县自后衙走出,手摸老鼠胡须四周扫望一眼,尖声尖气叫了一声道:“来人那,把昨日哪个装神弄鬼的妖人给本老爷带上来!”
两个衙役应了一声,转身带上一人,正是昨日那位算命先生。
但见这算命先生含笑而立,并不下跪,反倒是亭亭立于堂上扫量四周,浑身没有一副被人审问的模样。
胡知县见状,抓起惊堂木重重一拍,叫道:“好你个大胆的妖人,见了本官为何不跪!”
算命先生爽朗一笑,昂首而立答道:“好你个贼胆的知县,为何要枉法乱拿好人?”
算命先生本是随口一说,但这堂上堂下竟然嗡嗡作响,胡知县坐在堂上不知为何莫名其妙地打了一个寒颤。
两边衙役、师爷,连同坐在一旁的李来福也都莫名其妙地浑身一冷。等到恍然之时,胡知县不由大怒道:“大胆妖人,本官拿你,自然是你装神弄鬼,妖言惑众!你今日来到老爷堂上竟然还敢如此叫嚣,果然是胆大妄为,又不知死活!来人呀,先拉下去给本官重打四十大板,老爷我要看看到底是你的嘴硬,还是老爷的板子硬!”
两边差人闻听就要上前,却见算命先生冷哼一声,笑道:“你个贼胆的知县,我来问你,你升堂未问一言,便污蔑我是装神弄鬼,妖言惑众,我此时未说一句,你便令人打我四十大板,这是谁家的王法?这是谁人定下的刑罚?”
胡知县愕然一愣,随后大笑道:“谁定的王法?谁定的刑罚?可笑!大胆妖人,在这里老爷我就是王法!老爷我说什么,便是什么!”
算命先生怒道:“狗官,若是如此说,你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把白的说成黑的?你不知朗朗乾坤日月明,举头三尺有神灵吗?”
胡知县猖狂笑道:“亏你还是一个游历江湖之人,竟然在此做小儿天真。什么是黑,什么是白?自然是老爷我说了算!朗朗乾坤?老爷我便是这里的天!举头三尺?在此处,老爷我便是神明!让你生,你便生,让你死,你便死!”
一旁,李来福讥讽笑道:“真是一个不知死活的妖人,还等什么,来人,给我打!重重打!”
两旁衙役应声上前,就要拉扯算命先生,就在此时,人群中冲出一个老者来到堂上拦在算命先生身前,而后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哀求道:“大老爷饶了这位先生,他昨日与小儿不过是言语冲突,若是得罪了大老爷,还请开恩。”
李来福仔细一看不是别人,却正是自己养父李三山,先是一愣,随后冷笑道:“好啊,昨日里你让人通报给我说你病发身亡,却原来是与外人合起伙来欺骗我,你这为老不尊,满口谎言之人竟然也敢再来大堂上。王法无情,你也莫怪我将你一并拿了审问!”
李来福这边说,那边又有衙役欺了上来,就要连同算卦先生一同拉下去。
但却未曾想到,两个衙役刚将手放在算卦先生身上,便听得算卦先生一声怒喝:“贼子敢尔!”
紧紧跟着,两个衙役如遭锤击,轰然向两边砸落而去,不偏不倚正砸在苟世和秦寿二差役身上,只将两人砸得口吐鲜血。
登时,满堂皆惊!胡知县在堂上又惊又怒,哆嗦指着堂下道:“果然是个妖人,还不快快来人,将这贼妖人拿下!”
但是此时又有何人敢上前去,只见这算卦先生冷笑一声,手指胡知县骂道:“好你个狗官,为官一方,不知爱护百姓,反倒贪赃枉法,颠倒黑白,鱼肉百姓,草菅人命,今日里若是不惩处了你,怎么平民愤?如何敬苍天?”
而后又一指李来福,怒声骂道:“你这孽障,李三山虽未生你,却将你视为亲生儿子养你一十八年,供你衣食,教你读书,怎奈你这人非但忘根,又不孝顺,读得无数圣贤之书,却行禽兽之事。昨日我好言劝你,你不但不听,反而变本加厉,不敬天地,不尊鬼神,最可恨是你不懂孝道,今日若不惩处你,又如何对得起天下父母之心!”
李来福被算卦先生一指,竟然惊吓颓在地上,仍旧仗着胆子昂头哆嗦道:“你敢!你这妖人装神弄鬼,胡知县是朝廷命官,我乃是朝廷的举人,都有功名在身,你一个算卦的,便是有几分江湖本事,又能如何?怎敢与朝廷作对?我还告诉你,朝廷的钦差大人吴将军今日就要莅临,你这妖人敢大闹府衙,莫不怕朝廷的兵马和王法!”
谁知算命先生闻言哈哈大笑,正此时猛听得外面一阵鸣锣之声,众人闻声向外望去,但见府衙之外一队兵马拥着一顶轿子而至。
李来福和胡知县见状均是大喜,胡乱叫嚣道:“是钦差大人吴将军到了!快快快!快将这妖人拿下,你这妖人等着受死吧!”
那一队人马已然到了府衙,数十人左右一分,轿子落下并未有人出来,反倒是轿子一旁一头高头大马上坐着一个威武将军。
只见他翻身下马,随后快步走进衙门之中,胡知县和李来福两人正要迎上去,但这威武将军却正眼也不看二人一眼,反倒冲着算命先生躬身到底,口中道:“先生这两日去了哪里,让末将好生寻找,若是丢了先生,末将回去可如何给陛下交代?”
算卦先生哈哈大笑道:“吴将军莫要唠叨,老朽这两日随便出去逛逛而已。刚好你到了,撞上了热闹。”
一旁胡知县和李来福见状早已惊得目瞪口呆,胡知县手指算卦先生,呆若木鸡道:“这……这妖人……这……”
他话未说完,但见吴将军一手掴出,将胡知县掴飞了出去,口中尚自怒骂道:“该死的奴才,本将军早就听说你做的好事,可谁又想到你心黑眼瞎,连袁国师都敢锁拿!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来人呐,将这贪赃枉法,颠倒黑白的狗官给本将军拿下,拖与闹市之中,乱棍打死!”
吴将军一言出,立时有两个兵丁上来,不由分说将胡知县拖了出去,众人只听得外面一阵惨叫,随后便没有了声音。又过片刻,又听得外面万千百姓轰然叫了一声“好!”
算卦先生面色不改,又淡淡扫望一眼地上呆若木鸡的李来福,叹息一声道:“可惜了,你天资聪慧,有状元之才,怎奈你不知孝顺,逆天而行,今日也容不得你!来呀,将他拿下游街三日,而后斩首,以儆效尤,以敬人伦!”
李来福闻言抖若筛糠,两边有人正要拿他,却见李三山跪在地上求算卦先生道:“先生,子不教父之过,此子不孝,作恶多端,却也是做父亲的不是,先生若是罚他,不如罚我吧,老朽愿以身代他受罚,还望先生再给他一次机会。”
算卦先生闻言摇头道:“老先生,子是子,父是父,父过不由子担,子罪岂能父承?你是大善之人,自会得大善之果。而他吗?老先生今日既然开口,我也再给他一次机会,但他若是心中无怨,自此懂得孝道,昔日仍旧可有作为。”
说罢,冲着李来福叹息一声道:“念在你老父面上,你且去吧!”
李来福闻言连忙磕头,爬起身来慌慌忙忙朝外狂奔而去。一边往外跑,一边心中暗骂道:“都是你这个老不死的,要不是你的话,如何会有今日……”
李三山见状向算卦先生磕头拜谢,算卦先生连忙伸手搀扶,正此时猛然听得外面一声震天雷响,紧紧跟着一个兵丁跑进来叫道:“禀告国师,将军,那李来福不知为何被雷劈了。”
李三山闻言浑身一抖,颤声道:“什么?”
紧紧跟着向外奔去,算卦先生和吴将军也跟着向外走去,等到了外面,只见外面空地之上有一片焦黑,两边还有几点血迹,众人望之莫不愕然。
算卦先生仰望苍天,只见此时万里无云,不由得幽幽叹道:“世间百善孝为先,万事当行始于善,莫欺苍天看不见,莫欺鬼神无双眼,善恶有报非天定,福祸临头非神判,万般结果皆自选,到头终报莫怨天!”
叁太说:古语有云“百善孝为先”,叁太觉得此是真理。数年前,叁太尚在北京之时,一日清晨上班之时,在地铁口天桥下见一七旬老翁睡于纸被之上,是时已入深秋,气候甚凉。而老翁衣衫单薄,眉发皆白。见之甚是不忍,然叁太那时亦是穷困潦倒,无以为助。只有买了豆浆包子送与老翁,又拿二十元给老翁。
老翁几尽落泪,如何也不肯收。叁太心酸之下落荒而逃,当日上午与收容所联系说明情况,收容所误以为叁太是记者,或者某领导,即刻前往天桥。
下午时分,收容所回电说:“老人家住山东菏泽,为养一子,终生未娶,待此子成人娶妻后,不愿赡养老人,反将老人驱赶出家。老人无一生计,无奈之下将其养子状告,然因其养子于当地有权,老人状告无门,遂来京上访。老人担心会被遣返,便拒绝前去收容所。”
此后又过几日,再次途径天桥之时,已然不知老人去了何处。
每每想起此事,叁太心中都心酸不已。古语说“养儿防老”,然而养儿当真防老?观遍世间,有几人能知父母养育之恩?有几人能报父母哺育之情?
反观不孝之子又有几多?天恩地恩,皆不如养育之恩,叁太不是讲道理,而是想说“生我者父母,养我者父母,在世之日,若不知孝道,尚不如禽兽之万一。”
最后,想说愿天下人都知孝,懂孝,尽孝,方不愧父母生我一场。
而再念及那天桥下七旬老翁,叁太着实想说“安得黄天三尺剑,斩尽此等不孝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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